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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金山浮生》的中国情结

1998-11-18 来源:中华读书报 黎焕颐 我有话说

浮生于旧金山的美籍华人作家刘荒田,最近在河南人民出版社出版了一本书:《旧金山浮生》。满纸乡情,看似笔底跌宕,然而却无法化解根深底厚的故国情怀。荒田,为不少人艳羡:作为中国人有幸在美国落户、生根。按通常人的理解,他不应当是旧金山的浮生,也不应有浮生异域的潜意识,而应当是得其所哉!得其所哉!是的,青年去国的他,一家老小都在旧金山落户,屈指数来已二十多年了。谋生虽累,衣食不愁,有洋房,有小汽车,按国内的生活水准,他算得上是小康以上人家。何来浮生之慨?但厚厚的一本《旧金山浮生》流出来的情结,无论是写人写己,都是原汤原汁的汉味,一点没有矜持的洋味:外国的月亮比中国圆,美国的太阳比中国暖。果其然哉——人的文明,智慧程度越高,对物化的繁华缤纷的物质世界的适应性就越显示他内隐的忧思么?……

我常常对朋友们说:诗者,思也。文章,问也。离思去问,则无以为诗文。即使为之也不过拾人牙慧的泛泛庸庸之作耳。人生天地间,就其终极思考而言,不外三大主题:

一曰生与死。一曰爱与恨。一曰贫和富。

这三大主题,有如天罗地网,贯穿历史的今古,疏而不漏,谁也无法、无力来回避,于是,政治家有政治家的解答和回应;哲学家、宗教家,有他们的解答和回应;诗人、作家,有自己的解答和回应。其解答的深浅,回应的境界往往透示出每个人的智慧,人格的高低;和他对人生的价值取向,精神视野的清浊。荒田在他这本《旧金山浮生》中是如何来回答的呢?是浮生若梦吗?非也。是尽情享乐吗?非也。是嘲弄理想吗?非也。是躲避崇高吗?非也。是解构现代文明,从而作芳草长林之思,隐逸逃遁吗?亦非也。篇篇文章,无论是写新移民的悲欢离合,还是对文革十年的反思,或者是对美国主流社会光怪陆离的浮世绘的审视,他都或隐或显,或杂或醇,或歌或哭,或笑声中带上眼泪,或愤懑中含着同情,折射出他的思想魅力,智慧的闪光。而这种魅力和闪光,既有现代西方文化:哲学的,宗教的,社会学的参照,也有中国传统文化,或儒,或老,乃至移植而来的中国本土化的佛家的哲理。当然,更多的还是难以化解的中国文化给他们思想情结。因而读他的文章一点不隔。从首篇的《〈田德隆〉人物志》到末篇的《上茶楼》都洋溢着中国色香。尤其难能可贵的是:作为五十岁的中年人,在中国本土历经过三十年“左”的红色文化的浸染,而在他的笔下却一扫:比如《红的海洋》《句句是真理》《又一个里程碑》之类的帮腔帮调的文化余韵,而是一如《唐人街的桃花》《爱情的“天花”》《“黄金梦”的三部曲》《热情与冷屁股》《骗子》《今夜客来酒当茶》《“嘤其呜矣”之后》对人情世态作出铅华欲净而未净沾而不腻的中国式的暗尘随离去的回应。多么难得啊!倘有不足,就文思而言,理未完全氧化为情。情未完全氧化而为气。就文章的艺术而言,结构,布局,也就是起承转合之间,尚嫌变数不多。因而就多少带点正气的铺张,一如时下某些被吹捧起来而又洋洋自许的所谓散文名家。但我坚信:以荒田之自律不懈,他决不会是一个文章的《浮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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